23.她一贯这样口是心非
七夕之后,丹姝干脆将秋和留在了身边,反正他是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的人了,旁的前程怕也不会再给她了。秋和聪慧,丹姝有时候觉得她就是小妹妹
秋和从前只是普通宫女时便只觉得娘娘端庄,也仁善,现在离得近了,愈发地了解了,便愈发感叹这世间竟有娘娘这样好得没有缺点的女子,她一个女的都喜欢娘娘,可官家怎么……七夕之后官家便不怎么来坤宁殿了。
“官家,过几日妼晗想出宫为腹中孩儿祈福。”这日官家来了翔鸾阁。
“嗯,去吧,路上小心点。”此时张娘子这胎已八个月有余,官家以为，她整日心神不宁,去寺里上上香也许是好事,却不想后面的事才是张的主要目的。
“官家,臣妾的车驾旧了,臣妾怕因此出了事伤了皇嗣,官家能给臣妾换辆新的吗?”张妼晗知道,官家身体力行倡导节俭,而她的车驾也未旧到不能用的地步,“或者,或者请皇后娘娘将她的车驾借给我用一次?”
官家确实没想到上次七夕说过她之后她还能这样任性逾越,“这些事都归皇后管,换也好,借也罢,你去找皇后吧。”官家将这个棘手的事推给了丹姝,因为他以为,看重规矩如丹姝,一定不会让张逾制，用皇后车驾,却没想过丹姝怀着孩子亦困倦于和张娘子周旋。
第二日,张妼晗便兴冲冲地告诉他皇后答应了,答应借中宫车驾给她用。后来张娘子终是没能如愿地用上中宫车驾出去招摇,但官家给她换了新车驾,只给她一人换了。
消息传到坤宁殿时秋和正好在丹姝跟前,秋和望着丹姝,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的变化。入宫这些年,丹姝已经将自己炼得百毒不侵了,至少在人前她可以永远保持那个端庄的皇后。
半个月后,张娘子临盆,消息传来时官家在福宁殿批劄子,"官家,翔鸾阁张娘子那边,发动了。"杨怀敏许是一路跑着来的,上气不接下气地。
“稳婆和太医都去了?”官家手中的笔依旧在纸上写着。
“去了。”
“那便好了,一会儿朕要见晏相公他们,就不过去了,你过去守着吧。”张茂则偏向皇后,这杨怀敏则是张妼晗这边的，永远不要觉得这宫里有官家不知道的事。
杨怀敏没想到官家会是这样的反应,反应了三秒才领旨下去。
“镣子,去坤宁殿告诉皇后,她身子不便,不用去翔鸾阁那边守着了。”
张娘子生了个女儿。
“孩子健康吗?”对于孩子他如今没有什么旁的要求,只希望有个健康的身体。
“太医说小公主一切都好。”
杨怀敏走后镣子告䜣官家,皇后娘娘还是去了翔鸾阁,等到张娘子生下公主之后才回坤宁殿的。官家听了叹了口气,他本是想体量她的,却没有考虑周全,他后来也明白丹姝为什么要去翔鸾阁,娘子生产,她去守着那是皇后的职责，虽然她身子不便,但更是因为她也怀着孩子,若是不去,传了出去,难免又要传出什么皇后善妒，忌惮庶子之类的。
夜里他去翔鸾阁看了孩子,小姑娘软软糯糯地,官家抱在怀里,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孩子平平安安于张娘子而言也是个寄托,也许慢慢她也能和禾儿一样守着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又转念想,若连她这个最任性的娘子都像禾儿般温婉了,那他留她在身边的意义又是什么呢?官家心里矛盾,他承认他喜欢这种被崇拜,被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虽然这爱并不来自他万分希望的那个人。
四公主叫瑶瑶,和她的姐姐玥儿一样来自一些珠玉的名字,他想张娘子平日最喜欢那些赏赐,用它们作名应是很合她心意的。他本想看了张娘子和孩子之后便回福宁殿的,可张娘子硬是要他陪着,念她产后虚弱,他便留下在张娘子床边坐着,直到张娘子睡着他才悄悄地离开。
夜里可真冷啊,一阵寒风吹来,官家不禁打了个喷嚏,镣子心里直埋怨自己,出来时怎不多心给官家带件披风呢,于是将那盏防风的灯向官家身边靠了靠,心理安慰似的希望那灯火能让官家暖一些。
官家躺了许久未能睡着,反正明日休沐,索性便起来坐到了书案前,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他给他和丹姝的孩子想了许多名字，因为是双生子,他便想着男孩女孩的名字都备上两个,皇子的字,乳名,这样便要准备许多,他写一会,又将纸揉成团扔掉,重新又写了几笔,时不时看着那纸上字发呆傻笑。
然而第二日,官家却病了,可能是没有休息好,也可能是夜里回福宁殿时着了风。他让镣子悄悄地请太医来看,不让惊动后宫任何人,尤其是皇后。
病好全已是三五日之后了,想想他真的许久没去看丹姝了,他知道七夕那日是自己狭隘了,觉得不好意思见她,但每日都让镣子去打听她的情况,每日用什么膳,他都知道。这么久了,他终于决定亲自去瞧瞧他怀孕的妻子。
“官家来了。”宫人传报时丹姝正和秋和在看崔白的画,崔白画画确实生动写实,徽柔跟他学画若能学得一二那便是很好了,可惜小姑娘耐心不够,不过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倒是帮忙传递的怀吉,学了一手好画,算了,也不指望她做什么大画师,开心便好了。
乍听到官家来了时她有些愣神,他已经许久没来了。坤宁殿的内人们则都为娘娘高兴,她们知道,娘娘是盼着官家来的,娘娘她其实很孤独。
丹姝扶着肚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慌乱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皇后。秋和高兴地跑下去泡茶。
“前些日子前朝事繁,抽不出身来,便没来。”官家这开场白像是解释什么。
“臣妾省得!”她知道,他这些日子并没怎么来后宫,只有张娘子那里去了两次,其中一次是四公主出生。
“怎么样,孩子有没有闹你。”官家扶丹姝坐下,不过丹姝却有些不自在。
“还好。”她的回答总是有些简短,这让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找些话讲。
“许久不来,这坤宁殿还是老样子。”他看到他们一起写的那幅飞白依旧挂在那。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张娘子借仪驾的事。
许是真的孕傻,官家本想活跃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丹姝却觉得他在批评讽刺自己。
“臣妾以为，这是不稳妥中的最稳妥，却未想到到官家心中这是最大的不妥当…
“然而从张娘子是一个舞娘开始，她不守规矩臣妾管了，臣妾你都再去安慰…
“想来，后宫所有人即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都懂了，张娘子是与其他娘子不同的。”腹中的孩子也又开始闹腾,丹姝眉头一皱,官家却吓了一跳,“怎么了丹姝,可要宣太医来?”
丹姝看他紧张的样子,心中的气消了一半,只剩委屈,背过身去,悄悄拭去涌上眼角的泪,“不用,不过是孩子开始闹了。”
官家听了舒了口气,拉起丹姝的手,让她转过身来,手抚上丹姝的肚子,确实是里面两个小家伙在动,“怎么是两个小夜猫子,偏生夜里来闹你们娘亲。”许是感受到了来自父亲掌心的温度,两个小家伙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丹姝,朕今夜想留在这儿,可以吗?”
“臣妾身了不便,怕夜里扰了官家。”
“明日休沐,不怕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丹姝还能怎么拒绝他呢。
夜里丹姝躺地难受,便自己悄悄地坐起,靠在床头休息,她看着熟睡的官家,有时她觉得自己很了解他,有时又看不懂他,他可以像今日这般温柔,也可以突然就对她有了忌惮防范,帝王心思,确实难懂啊。
他还是醒了,“怎么了,丹姝？”
“躺着有些难受,官家睡吧,不碍事的。”
官家立刻叫来今日守夜的内人去取条软和点的被子给丹姝靠着,“每夜都这样吗?”他有些后悔了,不应因着心中愧疚不敢面对而不来看她,她这样辛苦,自己却未能在她身边陪着。
丹姝笑笑,“没有,官家快睡吧。”
他知道她又口是心非了,她惯是这样,可他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能做是只是不让她分心在自己身上,便又合上了眼。
写的官家有点反复无常，不管了😂他本来就是个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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