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群芳不是你想冠想冠就能冠-克莱因

“官家!官家大喜!”官家这日下午正在福宁殿看劄子,任守忠匆匆地跑来,“官家,刚刚御医给娘娘诊脉,说娘娘怀的像是双生子。”

官家一愣,一滴墨从悬在空中的笔上落下染在了纸上,片刻官家就从惊喜中缓过来,立刻站起身来,脸上掩不住的欢喜,“快,随朕去坤宁殿。”

官家来时,禾儿和徽柔都在,他听到她们一起聊天传来的笑声。

“竟还真让徽柔说中了,娘娘真的怀的双生子。”禾儿笑着说,又嘱咐绣娘她们要更加小心地伺候，而徽柔则在问,爹爹怎么还不来。

“徽柔。”官家进殿来，叫着徽柔的名字，徽柔立刻跑向了自家爹爹，被爹爹抱起来。

“官家。”丹姝和禾儿见官家来了都起身要行礼，官家上前拉住丹姝，“你身子重，以后不要行礼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徽柔说中了什么？”

“徽柔想让嬢嬢给徽柔生一个小弟弟一个小妹妹。”徽柔坐在官家怀里兴奋得不得了。

“是吗？那现在徽柔说中了一半了，等小弟弟小妹妹出生了，徽柔若是都说中了，爹爹有赏。”

“那爹爹能把怀吉赏给徽柔吗？让怀吉以后跟着徽柔。”

“现在怀吉跟着最兴来和跟着你有区别吗？”官家笑着看着徽柔。

“当然不一样了。”徽柔一番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后来听翔鸾阁附近阁殿伺候的宫女们传，那夜翔鸾阁噼里啪啦怕是又碎了好几个瓶瓶碗碗。

七夕那日,官家带着宫眷驾幸金明池琼林苑。皇后和张娘子匀有孕,伺候安排出行的人都格外小心,官家还特意嘱咐,皇后的车驾布置地舒服些,这些内侍们在宫里待久了自然会察颜观色,同样有孕,官家只亲自嘱咐了伺候皇后娘娘的人却不曾提过张娘子,是对皇后双胎的照顾或是皇后娘娘初次生养的照顾?不是,都不是,可见官家再怎样宠那张娘子,心里都是有娘娘的。

徽柔和官家在一辆车上,透过窗子看着沿街的光景,处处都觉得新奇,处处都喜欢。

“爹爹,宫外可真热闹,原来若竹她们讲的街市是这个样子的。”徽柔的眼睛就没从车外的景色中离开过,“宗实哥哥说外面有好多好吃的点心 ,滔滔姐姐说她最爱相国寺集市上的羊肉酥饼 ,滔滔姐姐听高夫人说从前娘娘也极爱的,爹爹,我们可以买一点吗?”

各娘子都梳了妆发来见官家和娘娘,俞娘子的盛大而不显奢华，禾儿的妆发虽简单却能显示出她的好气色,官家看了,仿佛回到了禾儿还未成为他的娘子的时候,果然丹姝夸过的,确实不一样。这小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却有如此好的导引术,就像怀吉一样,小小年纪时就能被韩琦看重。

官家问起秋和家里的情况,是如何入的宫,延州,宝元二年,不禁又让官家联想起了什么。

“你是谁招进宫的?”

“是勾当内东门司,张茂则先生。”

皇帝总是有多疑的本性,他知道张茂则是向着皇后的,这个女孩是张茂则招进宫,禾儿推荐到他身边,丹姝也在他面前夸过她,她们想干什么,在他的身边安插人吗?她如今皇城司有张茂则,宫妃有禾儿,如今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还要再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知晓他日常,能说上话的人吗?官家先让她们坐下,而后而来的是张妼晗和她推荐的许静奴。

远远地,还未看清她发冠的样子,便看到她的发冠制式何其夸张,走近了看清她那冠子琳琳琅琅地缀着许多珠饰,大小依次递增,到了冠顶那颗竟大如龙眼,这还不算最让大家惊讶的,最让众人惊讶的是她的服饰。她身上穿的是真红穿花凤织锦褙子,而丹姝今日穿的也是衣红褙子。

众人虽面上保持平静,却都忍不住去看官家和皇后的反应。张妼晗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徐不疾地走到官家面前,还特意扫了皇后一眼,可惜她并没有看到她想看的,皇后面色如常。

场面有些安静,丹姝只好来打这个圆场,“张娘子的冠子真精致,叫什么名?”

“冠群芳。”她这回话的语气仿佛她已经似这冠子的名字一般艳压群芳了一般,她在等官家的夸赞却未察到在她说出冠子名字时官家原来就沉下来的脸色更加地冷了下去。

“满头白纷纷,更是没些忌讳。”官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可让面前的几位娘子和侍女们听到。

张妼晗自是没想到她得到的不仅不是官家的赞美反而是嫌弃,只见她眼角立刻便涌上了泪水,只是争强如她又怎么会在这些她看不起的女人面前落泪呢。

“是臣妾愚纯,以为将官家赏的珠子都带上,让大家都看到臣妾的欢喜,不想竟犯了官家忌讳,”张妼晗当场就将几支珠钗拔下扔在地上,也许她以为官家会难堪,会哄她,“容官家许臣妾前往偏殿更换冠子。”她以为官家会说算了吧,让她先坐下,他是那样宠爱她的呀,而且她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不想官家并没有如他所愿，还让她把衣服也换了。

其他娘子们听了这话,或是微微以扇掩面,或是低头,无他,都是在隐藏她们实在忍不住的笑意。张妼晗去偏殿了,与她梳头的那丫头许静奴拾起地上的珠钗也慌忙跟着去了,与她刚随张妼晗进殿时的那副得意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丹姝让宫人们上了新制的茶,张妼晗这页便自然地翻过了。“这新司饰,官家可选定了?”

若按刚刚娘子们进殿时官家的评价,众人都以为这新司饰当是董秋和了,所有人都等着官家宣布,而秋和更是紧张,但是很奇怪,她的紧张倒不似怕落选亦不是那种期待。

“选定了,”官家用余光看了一眼丹姝,只是很短的下,不易让人察觉,“即日起,以尚服局内人……”官家的目光看向秋和,最终却从她身上掠了过去,“顾氏为司饰,掌朕巾栉之事。”

众人皆是惊讶,就连顾氏也和俞娘子也未缓过神来,而秋和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

丹姝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却觉得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闷得慌,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像不高兴样动了几下,丹姝只能以不让人看出的动作辐度轻轻地安抚他们。

回宫的车驾上,禾儿终是没忍住问起丹姝,官家先前分明是更喜欢秋和的手艺的,怎后来却选了顾氏呢?

“秋和年纪小,总要再历练历练也好更沉稳些,官家自有官家的考量。”丹姝未告䜣禾儿自己真正的猜测,秋和这场比试怕是被她和茂则给连累了。

七夕的时候，虽然天还热着，但早晚的温度已算适宜，禾儿看到丹姝额角有一层细汗，面色也不是特别好，“娘娘可是不舒服？不如让车停下叫太医来瞧瞧。”

“无碍，不过是这孩子有点闹腾。”丹姝只能给禾儿一个笑容，让她不要担心，今日下午，这孩子确实闹腾了点，也好，闹完了今晚也许能睡得好些。

“爹爹，今日许静奴、顾采儿和秋和谁给娘子梳的发样好？”徽柔在回宫的路上问官家，她不明白，明明秋和才是最好的，为什么爹爹不选秋和做司饰，“爹爹一定要说实话。”

官家微微顿了顿，回答徽柔“秋和。”